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神廟睡不下兩只三色公貓06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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神廟睡不下兩只三色公貓06

從至聖所出來的路上,顧念還是忍不住問那個穿著繁覆紫色祭司長袍的男人:“為什麽相信我?”

這時候太陽已經落山,整座神廟陷入了一種靜謐之中。沒有高樓,也沒有能夠照亮整個星球的照明,更沒有時空管理局閃著藍色熒光的大樓,只有古老的磚石建築,還有發出劈啵聲響的盆中燈火。

星空,在這個時候變得距離近起來,仿佛伸出手就可以摸到天上高深莫測的月亮。

希魯斯沒有回頭,甚至腳步都沒有停歇,他只是帶著顧念穿過重重神廟的建築,繞過神壇來到了整個建築的外圍,才擡頭看著天空正北方的一顆星星:“不為什麽,只是直覺。”

“直覺?”顧念輕笑一聲:“您不覺得這樣太過草率了嗎?”

希魯斯微微一笑,回頭看了顧念一眼,沒有說什麽。只是他加快了腳步,害得顧念不得不提著有些略長的白色袍子,小跑著跟上他的腳步。

是的,在經歷了至聖所的洗禮後——他不再是奴隸,也不再是罪人。而是經過了神諭祭司祝福的人,他有權利穿上最珍貴的絲絹白袍,成為南部埃及上層尊貴的人。

——即使他今天險些當著眾人的面兒,屠殺了“神靈”。

“那你呢?格尼,我一直以為要說服你需要用很長的時間。”等他們都坐上了車,希魯斯面對面地看著顧念的眼睛,漫不經心地提問。

“據我所知,你在席賽斯的宮廷之中過得並不好。王後和宮妃們輕賤你,大臣們看不起你,就連同樣是內廷侍者的人們——也以為你只不過是個諂諛的小人。你那個酒鬼父親為了一點金子把你賣入宮中,你母親後來抱著你的弟弟並不敢認你。從你提出——宗教改革之前,你沒有朋友、沒有親人,什麽都沒有。”

顧念呆呆地看向希魯斯,他每說一句,顧念的臉色都白上了幾分。

格尼的經歷,顧念其實在系統裏看過,但看一個人的經歷,沒有被人當面指出來“你”的過去要具有沖擊力,在系統裏看、吸收格尼的記憶的時候,顧念頂多覺得“挺慘的”,現在聽希魯斯說——卻覺得,內心好像有什麽東西碎開了。

無論是第一個世界的小皇帝淩顧念、第二個世界的Gullian.Ralph,還是現在的宰相格尼,他們在某種程度上真的和顧念很像——他從小就是孤兒,沒有親戚,朋友也不多。

每一個世界,似乎都是按照顧念的經歷改編設定的。和他相似,又和他不相似。總是充滿了迷之巧合,但卻最後卻猶如兩條相交的線一般,無限延展。

“蒙迪斯三世是這個世界上唯一賞識你、待你好的人,格尼——我同樣不明白,為什麽你要那麽草率地答應我的要求,”希魯斯笑了笑:“我和陛下,待你可不算怎麽好。”

顧念很難一下子解釋清楚那麽多的來龍去脈,他只是眨了眨眼睛,吞了吞唾沫道:“如果他真對我好,不會把我架在火上烤,如果沒有你們那封盟書——現在我已經死了。”

“就這樣?”

“就這樣。”

希魯斯摸了摸下巴,一雙金色的眼眸閃爍不定,不知道在想些什麽,顧念等了半晌,等不到他的回答,就撇了撇嘴:“反正就是這樣,你愛信不信。”

“如果是這樣,那你還不算太笨。”希魯斯笑。

“我本來就挺聰明的,而且你見我的時候不也說嗎——你以為我是個聰明人”顧念齜牙,沖著希魯斯挑釁一笑,接著說道:“我要是笨,信不信我立刻把你們家小笨蛋變得更笨?”

希魯斯噗嗤一笑,無奈地搖搖頭,道了一句:“孩子氣。”

顧念氣呼呼地瞪了對方一眼,可是下午的驚嚇、剛才的悲傷都莫名的消失了,心裏有些暖洋洋的,像是被溫暖的泉水沖刷過一樣,希魯斯杵著腮幫看著外面的星空,那樣子竟然有幾分迷人誘惑。

都說宰相格尼是整個埃及最美的人,但顧念卻覺得神諭祭司希魯斯卻擁有著他沒有的那種魅力和誘惑——像是天空中忽遠忽近的星辰,只有在夜幕下才可以輕輕觸碰。

“殿下不笨,只是沒有遇到好的時機和老師,”希魯斯的聲音重新響起,似乎是感覺到了顧念的視線,他下意識地給顧念解釋了起來:“是我過去錯了,把他保護的太好了,所以才——讓他錯過了成長的機會。”

顧念想了想,似乎明白了希魯斯的潛臺詞:在他還在的時候,他會給小法老最好的一切,但是在他不在以後,小法老卻還沒有能夠獲得獨當一面的本事。

“希魯斯,”不管這樣直接叫神諭祭司的名字妥不妥當,但是顧念還是不管不顧地叫了出來:“你有沒有想過,延長自己的壽命。”

這話讓希魯斯楞了一楞,之後他笑了:“這話——陛下十年前就問過我了,在他四歲——知道我十年後就可能會死的時候。小孩子軟軟的,剛剛學會說話不久,我的名字、都還念不清,就只會拽著我的衣角,大滴大滴地落眼淚。”

男人臉上的溫柔全部留在了顧念的眼裏,蒙西二世確實像個金燦燦的小太陽,到哪裏都能夠給人帶去光明。

“從上古時候起,沒有哪個神諭祭司可以活超過二十歲的,”希魯斯漫不經心地把玩著手胸口代表祭司的聖神徽記:“不過可惜,如今我已經活過了第二十七個年頭。”

“既然都是賺到的,那去爭取那些又有什麽用?”希魯斯坦然得很:“你教好陛下,之後自然會有人庇佑你——陛下不是蒙迪斯三世,他心地善良知恩圖報,你不用擔心我死以後祭司或者貴族們報覆……”

“小心——!”

希魯斯的話沒有說完,顧念就飛快地沖上去一把按住了他的頭。不知道從什麽地方射出來的一支箭簇,閃著櫻蘭色的光芒從他們頭頂飛過,羊車受到了驚嚇,幾頭羊開始四處亂竄。

整輛車開始搖擺起來,而且因為受力不均勻,一會兒往左一會兒往右簡直晃得顧念都要吐了,勉強用了一點力量,拉著希魯斯整個人從車上跳下來。

然後才一落地,就看見從四面八方圍上來的蒙面大漢,他們沒有拿火把,但是月光下手裏圓圓的彎刀顯得特別雪亮,偷偷看了一眼希魯斯——這男人肌肉不錯,但祭司恐怕都只是神壇上供著的存在。

再看看自己,宰相格尼從前就是個宮廷內侍,肯定沒機會練武功,現在變成俘虜更是不可能以一當十地打退這些人了。

眨了眨眼睛,顧念不想任務失敗傳送回去面對自己冰冷的屍體,於是舔了舔嘴唇準備拉著希魯斯走。

拉了一下,沒拉動。

希魯斯就好像是釘在地上了一樣,整個人露出了非常暴虐的情緒來,他死死地拽著顧念的手,可是另一邊的幾個大漢卻已經圍了過來。

明晃晃的刀子在顧念的一聲尖叫聲中落下,但卻沒有砍到任何人的血肉。顧念睜開因為害怕而半瞇著的眼睛,卻看見了希魯斯漫不經心地空手接了對方的刀子。

“看來你們主子的腦子是不太好使了,”希魯斯的掌心升騰著一層淺淺的白霧,明晃晃的刀握在他掌心裏竟然沒出半點血絲:“想要傷我——總得派點有用的人來。”

大漢們楞了楞,其中一個還有些勇地沖上來想再補一刀,但希魯斯周身就好像是有什麽護住一般,根本近不得身,連帶著被他牽著的顧念,也一樣刀槍不入。

眼看著在他們這裏討不到好處,幾個大漢對視一眼後就匆匆忙忙地離開了,但是他們臨走的時候帶走了那些羊和殘缺不全的車,偌大沙漠之中,只剩下了顧念和希魯斯兩人。

看人走遠之後,希魯斯才長舒了一口氣,身體搖晃一下險些撲倒在沙漠中。他身上的白色光暈散去,臉色也漸漸露了慘白,嚇得顧念慌忙扶住他:“你沒事兒吧?”

希魯斯搖了搖頭,有些無奈地喘了一會兒,才指了一個方向給顧念道:“從這邊走,在日出之前我們必須重新回到大路上,不然,太陽出來後體力流失更快,我們會死。”

……好的,大佬。

顧念心裏真是又有一萬個槽要吐,他看著希魯斯那弱不禁風的小樣兒,心想你都能空手接白刃、變魔法刀槍不入了,還能被太陽曬死呢?你咋不變個神鳥出來帶我們上天呢?

然而事實上,大佬確實是大佬,一語成讖。

顧念扛著一個因為“虛耗過度”的,比他高壯結實的男人一晚上也走不了多遠的路,何況羊車雖然慢,但是羊好歹認路。顧念作為一個“假埃及人”,根本就不知道路。

盡管希魯斯已經很努力地幫他指明了方向,但是大佬在昏迷醒來之間,確確實實沒辦法糾正顧念越來越偏的道路,然後,他們兩個人就喜聞樂見地——出現在了烈日下的沙漠中。

舔了舔已經有些幹裂的嘴唇,顧念嘆氣道:“我說大祭司,你要是死在這裏,我保證你一定是第一個因為迷路而死在沙漠的神諭祭司,能夠青史留名的那種。”

希魯斯輕哼一聲,他渾身不好受,貿然動用神力帶來的不適感已經讓他開始發燒,這樣在沙漠中漫無目的地行走,只會讓兩個人死得更快而已。

想了想,希魯斯嘆氣,說了最後一句話:“格尼,我現在倒有些相信了——你真是個中看不中用的大傻蛋。”

“……大祭司,你這樣突然罵人我可是就要生氣了。”

“昨夜我們距離大路頂多百裏距離,現在——你告訴我,要怎樣的傻蛋才能在我指路的情況下,還遠離了大路三百多裏?”

眨了眨眼睛,顧念低下頭:“那我們……現在怎麽辦?”

“朝著太陽的方向走,”希魯斯沒好氣地哼哼:“運氣好的話,百裏之外有片綠洲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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